市场规模将超千亿元，研学之“虑”如何破局？
2024-05-28
进入初夏，在湖南各大旅游景点和文化场馆中，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们成为十分“显眼”的风景。这些，都是来自各地的“研学者”。随着“研学游”热潮的出现，家长们对研学营表现出非凡的热情，于是越来越多的机构、旅行社推出研学项目，虽然价格是普通旅游团的2—3倍，但依然受到追捧。调查发现，火热的研学市场中，部分研学游脱离了本质，把“研学”变成了“一门生意”。“教育+旅行”的研学本应该是素质教育的生动实践。早在2016年，教育部等11部门印发了《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意见》，其中以集体旅行生活为载体，以提升学生素质为教学目的，依托旅游吸引物等社会资源，进行体验式教育和研究性学习的一种教育旅游活动。通过天眼查搜索“研学”这一关键词发现，截至5月22日，与湖南有关的企业共计7045家，其中1107家是近两年内成立的。数据显示，2023年全国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基地超过1600个，预计2026年中国研学游整体市场规模将达2422亿元。“千亿市场”带来的热度，也影响了不少家庭。“带孩子出门，从电梯间到学校能看到无处不在的研学游广告，这些广告还会充斥在你的朋友圈和短视频平台。每年，研学夏令营成了我们家最大的消费。”长沙家长丁女士说。调查发现，研学市场繁荣的同时，大量营利性机构介入，部分研学游脱离本质，让 “研学”成为“一门生意”。收费高、体验差、导师水，致使研学游“名不副实”，备受家长诟病。“我非常支持孩子去研学，能有机会多开开眼界，培育独立的生活技能，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长沙的唐女士表示，这两年陆续给孩子报了5个研学团，“但孩子总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学不到知识、货不对板、安全难保障，总体感受就是‘不如和家人去旅游’。”长沙家长陈女士表示，下半年孩子上初一，打算寄宿，“为了让孩子提前感受集体生活，锻炼生活能力，就给孩子报了为期一周的研学游。”但陈女士发现，在研学机构的选择上“就像是‘开盲盒’一样”，虚假宣传问题严重。“报名前把研学行程说得天花乱坠，等到真正出行时就成了计划仅供参考，许多项目均未如约举行。”“研学方案里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排满，执行时只想赶快结束，一团乱麻。”身为初二学生家长的吴先生也表示，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参加类似活动了。“这种活动预算高，实际效果大打折扣。场地方接待量有限，基础设施配备也不足。无平台无保障，甚至无处可投诉。”相比价格参差不齐、机构“偷工减料”、服务不好，家长们“吐槽”更多的是：为什么要引导孩子去“研学”?“孩子4岁，幼儿园就安排研学游，还安排了课程。我觉得这些课程孩子是学不懂的，直接说郊游不行吗?”长沙薛女士说。相比不少家长抱怨“研学”，长沙雨花区学生家长孔女士有不同的看法。“和旅游比起来，研学有专业老师的讲解，丰富的课外知识，还能和同学一起培养团结互助的精神。”孔女士说，有次孩子参加了一个生物调查研学，带回来了一只竹节虫，“他跟我讲述了虫子的习性、种类、身体结构。晚上还写观察日记，拍摄照片。第二天又将它放归了野外，还不停地对我们强调要保护生态多样性。”“这就是研有所学了。这些自然科学教育是在学校课堂学不到的，需要他们走出去。”孔女士说，选择研学产品时，她会重点关注机构是否正规，以及研学导师是否专业。研学横跨“教育+旅游”两大市场，未来市场价值是巨大的。网红名师张雪峰近期入局研学游受关注度颇高。在调查中也发现，短短几年，研学相关企业注册量出现“井喷”。企查查数据显示，2018年研学热度初现，注册量猛增100.95%达6360家。截至2024年，从区域来看，湖南以5255家，居全国第一。“但现在行业前行困难重重。”一线从业者周正(化名)反馈，“一方面是新入局者带来流量和价格战，让研学‘乱’象丛生。另一方面，懂‘教育+旅游’的人才稀缺，导致研学教师不足。”
“这两年研学机构如雨后春笋，其中有正规的，也有些是进来浑水摸鱼的。他们把研学当成赚钱的‘蓝海’。”周正说。已在研学行业打拼8年的吴全元也观察到目前存在的一些市场乱象，“普通的旅游路线定价较低，加上研学名头后就可以提高售价。”吴全元表示，研学旅行既是一个完整的体系，又是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条。“一家机构很难从头到尾提供所有服务，因此市场上出现了大量不同类型的研学机构，鱼龙混杂，这也导致了研学行业质量参差不齐的混乱局面。”“一个好的研学产品需要经过多次踩点勘查，反复修改课程设计，还要请人来体验寻找纰漏，研学当天还需要配齐教师，确保后勤安全。”吴全元说，“但是很多家长还是把研学定义为了‘旅行’。”研学被定义为旅行，从业4年的研学教师雷元元也深有感触。“我是从自然环保志愿者转行到研学游行业来的，就是想把更多自然生态的知识传递给孩子们，让他们不再局限于课堂、教室，在自然里亲身感受并实践，同时树立起保护环境的价值观。”雷元元认为，“近年研学游行业不断传出负面新闻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许多非专业的机构纷纷‘杀’进研学圈，没有研学游相关的行业人才与教育产品，必然是会存在问题的。”如何规范研学旅行，推动行业健康发展?吴全元认为，研学机构应当练好内功，做好教学内容的开发和创新，避免同质化、模式化、流水线的研学产品。雷元元则表示，期待教育、文旅等相关政府部门可以建立联合工作小组，推动政策规范的落地，严把关，做好审核。同时要提升行业准入门槛，防止一些无资质的研学游组织机构混入其中。
【现象】
范围扩大，研学不再局限年龄段
“去年暑期给儿子报了‘荒野求生’夏令营，学了户外生存技巧，效果很好。今年只要有空，我就会和孩子一起参加研学。了解植物生长、观察鸟类迁徙等等，参加亲子研学多了，我们母子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长沙洋湖的彭女士发现，今年可以选择的活动更丰富、颇具特点。“还增添不少亲子项目，可以实现遛娃、研学两不误。”
据了解，目前的研学游大致分为两种，一种由学校组织，另一种是由旅行社或研学机构来设计课程并组织实施，也是目前研学游的主要方式。旅行社、机构愿意大刀阔斧地改革创新，设计出适合各个年龄段的研学产品，说明为“研学游”买单的人们，在研学产品的消费上愈发理智与成熟。
“拿起这把剪刀，真是越剪越有味，来这里真的是学到好多东西。”在华夏剪纸博物馆工作室内，伍奶奶笑着介绍，她是第一批来华夏剪纸博物馆研学游的银发族，“课堂上非遗剪纸老师从传统民间剪纸入手，讲授剪纸的内涵、窗花纹样的特点。接下来还有实践动手操作，培养了专注力，也能近距离体验非遗之美。”
华夏剪纸博物馆馆长秦求表示，往年来研学团的几乎都是中小学生为主，“今年却在发生改变，一些旅行社和社会组织会寻求合作，打造定制化、系统性的研学团，针对的人群也从中小学生，转为成人和老年人等群体。”
“活到老学到老，研学是可以面向全社会的，我们也在更新更加有趣生动的剪纸课程，尽量满足各年龄段需求。”秦求说。
【趋势】
专业性强、体验性足的精品团更受青睐
当研学旅行的参与群体不断扩大后，不少研学机构也推出适应不同年龄段、不同需求的研学游产品，这也对个性化、沉浸式的研学旅行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在了解研学团的过程中也注意到，今年暑期研学产品人文历史博物游成为最热门主题，其次是自然生态体验游、科技创新等。
不少参与过研学游的学生和家长表示，“游而不学”现象较为普遍，收获不大。但是，一些精品化的暑期研学团，通过游玩启发孩子去观察、探索、发现未知世界，实现研学的课题目标，这样的产品更受青睐。
“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研学团是‘行走的课堂’，目的就是希望让孩子去名校、历史博物馆深度了解文化传承的脉络，所以研学课题清晰，专业性强、体验性足的精品团我们才会考虑。”一位初三学生的家长说。
【观察】
精品化、深度化、规范化才能持续发展
如今，大到文旅集团、连锁机构，小到地方旅行社，都在争相布局研学游市场。但不同机构组织的相似研学活动，价格差异巨大。
“当前研学旅行市场良莠不齐，行业没有统一标准，定价是没有参考的，很随意。”张家界一名从业人员介绍。
那么什么样的研学能够满足期待?
“研学项目要想获得认可，要有工匠精神。我们打造了42个沉浸式的场馆，从设施设备、名师名著等营造孩子们可沉浸式体验，去创意物化的氛围。”大汉工匠研学总经理罗亮告诉记者，针对行业痛点问题，他们基地将非遗技艺活态化，“基本上实现了每位学生都能创意物化、每位学生都有作品带走。”
湖南砺剑浔龙河国防教育基地负责人向成也表示，只“游”不“研”，只“游”不“学”的研学，最终会被时代抛弃，“不断提供精品化、深度化、规范化的研学旅行产品，既是满足当下研学市场的趋势需求，同时也是研学机构或基地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
建议
制定行业标准
促进研学游走向“研学优”
近期，黑龙江省印发《黑龙江省研学旅行服务企业(机构)管理办法(试行)》，吉林省研学旅行指导师培训班开班，云南省第三期研学旅行指导师(初级)培训举办。研学市场的良性发展，离不开行业规范的健全和专业人才的培养。从各方政策利好来看，推动研学游高质量发展是大势所趋。
当前研学旅行市场存在“只游不学”“走马观花”等违背教育规律的乱象，行业准入门槛低、服务良莠不齐、行业标准不完善等都是制约研学行业发展的痛点。
研学是要“研有所思，学有所获”。湖南省中小学生研学实践协会会长罗和平表示，行业发展需要政府支持，要建立对研学游经营主体的考核体系，制定行业标准。“从课程设计、服务标准等方面，都应该有明确的界定。”
“因此学校和基地要深度合作，规划好研学理念、产品设计、课程研发，多方合力，才能共同助力研学市场高质量发展，把研学游推向‘研学优’。”罗和平说。
湖南省教育厅二级巡视员曾四清认为，研学实践活动是学校教育非常重要的一个内容，是学校教育和校外教育的有效衔接。“要建立健全中小学生参加研学旅行的评价机制，真正重视学生的体验和研学游的质量与内容。”
来源：三湘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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