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学很“热”，业界仍须努力
2024-06-14
国外文献称研学旅行为教育旅游，其增加了教育的空间、行动力和想象力。“双减”政策落地的这几年，研学旅行已经成为中国中小学基础教育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尽管目前行业仍处于初级发展阶段，但随着各地相关政策的逐步实施，中国研学旅游行业将继续保持强劲的发展势。四季如春的广州，一年都可以进行户外研学活动；而随着暑假的来临，研学旺季更趋旺盛。当前，研学市场和产品存在怎样的问题，业界还需如何努力改善，南都记者就研学问题采访了多位资深专业人士。作为一种“教育+旅游”的模式，让学生走出课堂、走向户外，开展体验式教育和研究性学习，几乎成为“双减”“神器”。广州市研学实践协会秘书长曾健允为南都记者详细阐述了广州研学市场的现象：当前，研学产品市场呈现出多元化的特点，科工类、职业启蒙与劳动教育类研学项目备受欢迎。同时，农业类研学产品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了广泛关注。这些产品不仅包含了传统的农耕劳作体验，更深度融入了现代农业的前沿科技和航天种业发展的最新成果。谈及研学产品与春游、秋游的区别时，曾健允强调，研学更侧重于教育性和实践性。它鼓励学生走出课堂，充分利用优质社会资源，将理论知识与实践相结合，实现跨学科的沉浸式学习。自2021年起，广州教育局与文化广电旅游局携手，遴选了116个研学实践教育基地及30家港澳青少年研学实践教育基地，为广大学生提供了丰富的研学选择。2022年8月，广州更是启动了“2022广州研学季”主题活动，推出了涵盖劳动体验、科技制造、自然地理等十大领域的70组精品研学课程。这些课程以引导学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通过实践学习，将书本知识转化为生活能力，培养学生的综合素养。2023年6月，广州市教育局与文化广电旅游局再度联手，举办了“大开‘研’界·走读广州”系列主题活动。该活动在广东省博物馆启航，并陆续在中共三大旧址纪念馆、“旅商研学”实践教育基地、南沙湿地生态科普教育基地和海防教育基地等中小学生实践教育基地，开展了《寻龙记》《广州与海上丝绸之路——寻香之旅》《考古解密中共三大》《宋代点茶》《当个花艺师》《红树林观鹭》《逐梦深蓝》等与学段相匹配的“真研学”示范课，这些课程不仅展示了真研学的课程设计，更彰显了导师服务的专业内涵。展望2024年，曾健允表示，广州的研学事业将迈入一个崭新的阶段。以前，教材是学生的世界，而现在，世界成为了学生的教材。广州继续推动“基地+学校”的紧密合作模式，共同开发并执行一系列高质量的研学课程。这些精心设计的研学课程将在“大开‘研’界·走读广州”项目中精彩亮相，为广大学生提供在实践中学习、在体验中成长的学习体验。广东青旅市场部负责人谢炼哲分析，今年研学产品与往年最大的不同主要体现了“六化”：细分市场化：研学产品根据不同兴趣和年龄段进行细分，以满足特定需求；科技融合化：有的研学产品开始通过AR、VR等科技提升互动性和沉浸感；实践体验化：更加强化学生的实践操作，通过实地体验加深知识理解；环保教育化：越来越多的研学产品将环保理念融入研学项目，强调可持续发展的教育意义；学科交叉化：研学产品注重结合多学科内容，提供综合性的学习体验；服务定制化：提供个性化和定制化的研学服务，满足不同学校不同学生的个性化需求；品质升级化：通过研学导师的培训，注重提升研学旅行产品的服务质量，增强市场竞争力。从事研学工作多年的广东景美旅游策划营销机构总经理曾令华分析，今年的研学产品对于往年来说，明显丰富了很多，从过去的以传统景区、博物馆、科技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为主，变为主题更丰富，产品更多，新增加的最多是传统文化、劳动实践教育、农业农耕体验、工业厂矿这四大板块。很多企业也转变原来的发展思路、产业布局，实施多产融合，跨界发展，想方设法与研学沾边，扩充这个板块的业务。南都记者了解到，今年市场上的研学产品受众更广，研学对象年龄更小。2024年1月，广西11个“小砂糖橘”赴东北研学在网络上爆火，随后，广西南宁、柳州、桂林、钦州等地迎来了“小东北虎”“小雾凇”“小冻梨”们的体验游学。这也引发了南北萌娃互相交换冬天的研学潮。参与研学体验的“幼龄化”日趋明显。另，参与研学主体除了“青少年”，还有契合主题的专业人士，如中学地理教师研学、首届地理实践力研修班等主题。今年广东青旅、新蚁族等单位联合推出的“地理（中国）研学系列产品”，便有适合地理老师的“继续教育”内容的研学课程，包括陕西和内蒙古交会地带，有“中国版的科罗拉多大峡谷”之称的中国古人类发祥地——萨拉乌苏河谷周边举行“秘境·萨拉乌苏”研学产品。视艺空间、视艺Kid创始贺美艳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介绍，视艺Kids今年提供了10条各具特色的研学线路，其中有石窟古迹研学系列，莫高窟、云冈石窟、龙门石窟；且该机构与当地的石窟研究院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在研学的现场，有邀请研究院的专家现场授课。视艺Kids有独家原创研发的学习手册，除了理论学习，还有实践课堂，专家老师带着学生们创作壁画、唐三彩的马匹等。“我们还根据语文课本上的唐诗，专门设计了古丝绸之路上的边塞诗歌，让孩子们深入到实地的现场体验。如唐代诗人王之涣的《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我们带着学生们去到了玉门关的现场，再理解和解读唐诗，真可以让学生更理解诗人当时的心情。”贺美艳分析，文博研学仍是热门主题，“博物研学路线做了八年了，北京故宫、香港故宫、西安碑林、洛阳博物馆、泉州古塔等等，都在视艺Kids今年暑假的研学路线里，让学生在历史现场学习历史。教育不只是在课堂的那一刻发生，而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抢博物馆票堪比抢火车票。孩子们学习，真的是小成本、大收获，离开了课堂上的学习，博物馆也成了让家长们两眼放光的地方。”南都记者了解到，今年暑假的研学路线走得更远，如视艺Kids研发了去意大利的路线，回溯文艺复兴——罗马威尼斯佛罗伦萨等城市的知名博物馆，还在意大利开设了“大师班”美术、音乐课堂等，邀请了当地的专家老师一路带着学生“走读”。曾令华告诉南都记者：研学自2018年开始高速发展以来，三年疫情后迎来了高峰，现在不只是旅游景区，其他行业产业，包括工业厂矿等各行各业都在“抢夺”研学的资源与市场。但是研学产品到目前止，均不是一个完全自由化市场化的产品，资源方的学校与学生“掌握”在小部分人手上，即便本区域的大型旅行社、品牌旅行社也拿不到这些人与机构那么多“资源”。所以，目前出团量最大的并非旅行社，而是一些小型的挂着教育咨询的机构与部分注册不久的中小旅行社。大型旅行社要想做研学也只能做“二道贩子”，从这些机构上拿学生资源，承接出团事务。也就是像工程招标一样，中标的不直接做业务，而是二次转包或发包给旅行社执行。这部分机构在选择研学景区与基地时多数并不会考虑课程内容、研学主题、学生研学的真正目的与意义，而考虑低价，选择价格更低的景区与基地，从而实现更大的中间利润。这样，导致很多优秀的研学资源、优秀的基地，能够契合学生在课堂上所学的知识，给学生提供一次生动的户外课堂的课程无法到学校、学生、家委的手上，家委只能从这些机构推的基地中进行选择。当前，研学市场竞争激烈，基地团费价格低廉，基地与景区没有“话语权”，团费大部分为中间成本。如佛山过去只有几十个挂牌研学基地、景区，现在已经有上百个，而且还在不断增长。基地的增多，意味着市场竞争激烈，价格战狼烟四起，大家都在拼价格。有的甚至低到20多元一个学生，高的也不超过60元，40至50元之间是最普遍的价格，而且是品牌景区，设施完善的景区，知名的工业厂矿才能做到这个价格。中小景区与基地很多价格在40以下。这样低的价格，导致基地与景区基本没有利润，无法为学生提供标准的研学服务。但学生出游的价格基本在190元以上，高的达到250元以上，高价出游，低价基地，去除交通大巴、中餐、导游、保险的费用，一台50座大巴一天的费用1600左右，一个学生平确32元；中餐简餐20元以下，围餐35元左右；导游费与教官费20元；保险5元。这个板块的总成本在80元以内。剩下的利润到哪去了？都在中间商口袋里。曾健允呼吁，“研学”关乎学校、学生、家长、研学基地等多方因素，每一方都有各自的价值观和立场，每一方都有各自的道理，但各方都知道“研学”是好事，势在必行，因此要做好“研学”，需要多方同心聚力。曾令华表示，未来研学市场的趋势会慢慢改变现在的良萎不齐、到处都是研学基地场馆、市场乱象的现状，会向规范化、专业化、课程化升级，管理规范化，课程导师专业化，行程课程化升级，以实现真正的研学目标与目的。贺美艳分析，因为市场火热、市场巨大，现在，不仅传统的教育和旅游从业者积极进入研学市场，许多异业人员也看中了研学市场的潜力，纷纷加入其中。这使得研学市场的竞争愈发激烈，但同时质量参差不齐。研学存在游而不学、质价不符、安全缺位等问题，由于市场进入门槛相对较低，一些企业可能会采取低价竞争策略，其实，如果整个行业大家都在卷价格的时候，会导致产品和服务质量下降，损害受众的利益。此外，研学市场的快速发展也吸引了大量资本的涌入，这可能会导致市场出现一些泡沫现象。南都：作为专业人士，您认为目前的研学市场还哪些重点需要解决的问题？曾令华：研学的选择与景区旅游根本不同，景区的旅游选择权完全在游客，研学的市场主体是学生但却没有选择权，这个行业预计两年内会整顿，慢慢会规范化。综合来看，现在整个研学，学校与渠道占了大头，出团费用高，家长意见大，其实基地也没有钱赚，亟须一个公平公开公正的市场环境。整个研学市场，景区与基地没有话语权，没有价格权，导致大部分研学基地做研学都是亏损的，根本无法收回投资。传统景区不同，研学只是他们的客源补充，而不是主客源，不用单纯靠研学吃饭。工企厂矿也一样，研学只是补充板块，属增量经济。而纯做研学的基地与景区这几年都不能坚持下去，熬不了多久，真正能够割到草的还是中间渠道商。南都：要真正做到研有所学，游有所学，业界还需要做哪些提升？曾令华：目前研学导师紧缺，缺少专业化知识化的导师队伍。整个研学带队的以传统的导游与军事教官为主，缺少知识面广、文化素养高、知识储备丰富、口才好、有一定讲解授课经验的研学导师，能够依托研学基地，按照研学目的、目标、课程，给学生们讲解与传授知识。现在的导游与教官能够控场、带队、维持秩序、保证安全，但是在讲解与传授知识方面比较缺乏，整个研学需要一批专业高素养的研学导师。曾令华：希望打破区域限制，按照教育部的要求开展。从去年开始，各地教育部分相继下发通知，要求研学不出区、市，小学在本区，中学在本市，这个规定局限了学生研学的范围、区域、主题、课题，旅游的核心是远者来、近者悦，研学的核心是走万里路、读万卷书。学生从小生活在本区，对于家乡是比较了解的，对于家乡的景区与基地也大部分与父母去游玩体验过。而走得远一些，能够跨区跨市，一方面学生的研学兴趣会高涨，积极性会更高，另一方面，新的区域，新的课题，新的场景，新的行程，新的风土人情，新的知识更能够让学生达到研学的目的，所以区域限制方面可适度放宽，如小学生不出市，中学生不出省，这样更利于研学活动的开展，更利于学生实现研学目标。南都：研学要健康持续发展，如何才可达到真正研学的目标？曾令华：研学出游选择应该公平公正，建议教育部门与旅游部门建立线上平台供家委与学校选择。研学要健康持续发展，要真正达到研学的目标，要杜绝研学利益寻租空间，要建立一个线上研学平台，所有基地在平台上传送课程与报价，所有的中间服务商保险公司、餐饮公司、出租车公司、导游协会在平台上公开报价，让学校、家委、学生选择，通过这样营造公平公开公正的研学环境，降低出游成本，保证研学效果与价值。
来源：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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